“我走啦。”
说这句话时,我40岁。
在这之前,我曾有过两份稳定的工作,一份是在派出所做民警,另一份是在某报社做记者。
20岁那年,我考入公安局,成为一名基层民警。本科毕业后,大多数同学都找不到好工作,我却意外获得这份铁饭碗。那时的我满怀激情,誓要维护社会治安,服务人民群众。
刚到派出所时,我总忙着学习各项规章制度,生怕处理错案件。为了熟悉流程,我常常自告奋勇地参与办案。那段时间我基本上每天工作到深夜,也不敢像其他老警察那样在办公室里躺着小睡。我想尽快成为一个称职的人民警察。
随着时间推移,工作的辛苦逐渐袭来。夜班后我会一头栽倒在宿舍的床上,连衣服都懒得换。午休时分我会和其他民警一起躺在办公室地板上睡觉,中间夹着几张案卷材料。
我开始感觉这份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光明磊落。警察这一行,处理的大多是负面事件,每天面对的都市生活的阴暗面,久而久之,我的世界观也被影响,变得愈加无奈和悲观。
更让我头疼的是文书工作。为了填满各种表格,我常常要重复记录同一案件的细枝末节。这些文字工作占据了大量时间,而我的创造力和实现价值感的需求却得不到满足。
三十岁那年,我考入一家省级报社,成为一名新闻记者。
记者这个职业是我儿时的梦想。我总幻想自己成为一名身着镁光灯的时代先锋,为人民发声,监督不正之风。
可当我真正进入新闻行业,才发现记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。我们常常要奔波于各种新闻现场之间,与截稿时间赛跑。为了争分夺秒,我会一边吃饭一边修改稿件。
所有人都在匆匆忙忙,行色匆匆。我们采访的对象也总是一副公式化的样子回答问题。即使抢先一步获得热点新闻,还要在层层审核中小心翼翼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采访自由。
我渐渐意识到,新闻从业者也难以驾驭舆论导向。我们处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掌控之下。论述再犀利的文字,也无法真正推动什么风波。我的言论像一块无力的石子,扔入了一潭死水,最后只是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。
我意识到行业的现实与当初的想象有些出入。热血逐渐被时间冲淡。我不再那么热切地追逐稿件,开始学会在公司的角落小憩。
二
迈入40岁那年,我选择离开了体制内的工作。
民警和记者这两份工作都给不了我内心想要的充实感。它们都是需要忍耐的职业,我的热情一燃而尽。虽然我获得了较好的社会地位,但从未感受到自己是在创造价值。我只是完成着重复的任务而已。
其实早在十年前,我就有了离开的念头。只是那时的我还在等,等一个合适的机会。
也许是看到孩子渐渐长大,我感到不能再等下去了。我不想在果不其然中度过下半生。当灵感与激情还未彻底消逝时,我决定一走了之。
辞职的想法酝酿已久,但当我交上辞呈时,同事们还是大吃一惊。
“你过得不好吗,为什么要走?”
“工作不是挺稳定的吗,出去能做什么?”
我知道他们的疑问也是出于关心。只是他们无法理解我内心的想法。我没有办法向他们详细解释。
于是我只是微笑着回应:“我就是想试试看不一样的生活。”
三
离开体制后,我开始过上了自由职业者的生活。
起初的日子很不容易。我白天会去咖啡厅写作,晚上则靠打零工赚点外快。每个月的开销都要精打细算。
好在我已经为此储蓄了些钱,让这个过渡期不至于太艰难。我知道哪怕再苦一段日子,也会慢慢好起来的。重要的是自己投入了热爱的事业。
我把以前新闻采访的经历都整理成文集出版。业余时间我也在尝试写长篇小说。
开始我只能在一些小众刊物上发表作品,稿费微薄。但我乐此不疲。我喜欢这种自由安排时间的感觉,不需再为别人的任务张皇奔波。
为了丰富见闻,我还常常一个人外出旅行。我去了许多以前作为记者没时间造访的小城镇。这些地方都有着独特的人文风貌。我逐步发现了写作的更大世界,内心也更加宁静,找到了做自己的机会。
我会在各地的小店里classifiers,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写作。店主们都很友好,有时还会给我来一点地方特色的小食。这些成为我旅途中的温暖回忆。
现在我已经发表了两本小说,评价不错。我的日子也渐渐稳定下来。不需要东奔西跑,过着朴实的生活,也可以感受到内心的满足。
选择辞职是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决定。它让我重新审视了成功与快乐的标准。我发现体制内的成就感往往是短暂的,长期下来更多是麻木。而我想要的,是持续的小确幸。
我终于可以百分百投入自己热爱的事业。生活虽然简单,但我找到了做自己的机会。这对我来说,是无法用外在成就衡量的宝贵体验。
我享受这种重新掌控人生的感觉。虽然开始有些艰难,但我知道我正在一步步朝着心目中的样子靠近。这也许就是成功的真谛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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